追忆大连三山岛,50年前的三山岛灯塔兵

  今年71岁的贺明琦老人上世纪50年代末曾经有两年当灯塔兵的经历。老人告诉记者，他们同年的灯塔兵在大连共4人，10年前一位战友先离去了，目前还剩3位。老人拿出一张照片：“右边是现在73岁的退休高校教师虞晓光，中间是机车厂退休电工、71岁的吴义贤，左边的就是我。”贺老说：“50年前我们同时成为旅顺基地的灯塔兵，1959年又齐聚在大三山岛灯塔。我是最早结束灯塔兵生涯的，1960年春节刚过就离开了三山岛。老虞是1961年末离开三山岛。老吴则成为‘塔龄’最长的灯塔兵，先是在老铁山灯塔，再到三山岛，最后于1963年从老虎尾灯塔复员。那张4人餐桌空下的一位原本该是老宋的位置，老宋还曾在圆岛呆过，10年前离世。”
    　见到贺老，想让老人讲讲当年三山岛上当灯塔兵的生活经历，没想到老人出语惊人，“你登录我的博客吧，上面都写着呢。”详细一问得知，2007年末，在西安的侄子给老人建了个博客空间，名为“加拿大老华侨”。贺老的博客空间，最早的一篇博文是2008年2月19日那天写的，而那段当灯塔兵的经历是他在去年7月看过本刊的一篇关于老照片的报道后写下的，题为：魂牵梦萦三山岛，共14篇文章，有15000余字。
   贺明琦1953年初中毕业先是进了大连化工厂，1956年他应征入伍，1958年2月下旬，贺明琦结束了一年多的学兵生活，从海军旅顺基地训练团二大队四中队毕业。由于成绩优秀，教员在他的鉴定上写下“可胜任交流舰船电工兵”的字样。贺老说：“那时的舰船大部分还是从苏军手中接收的日本货，有电工兵编制的舰船很少，而交流电的舰船则是新型的远洋拖船。一道命令打破了我正在编织的乘风破浪美梦，我们班4个兵分到旅顺基地海道测量区（这是沿袭苏军的叫法，简称海测区，后来改称航海保证处，简称航保处），班长梁书魁到了老虎尾灯塔，吴义贤到了老铁山灯塔，宋文元上了圆岛灯塔，我给分到三山岛灯塔。”
 50年前贺明琦当灯塔兵的时候，旅顺基地航保处下辖5个灯塔：老铁山灯塔、老虎尾灯塔、黄白嘴灯塔、三山岛灯塔和圆岛灯塔。而三山岛和圆岛需乘船上岛，船不是“随时待命”的。贺老忆当年上岛情形：“等了八九天，终于有船上岛了。我们赶到老虎滩渔港，灯塔的1955年老兵褚明禄来接我和另一个分到灯塔的轮机兵张德。我们乘坐的是一艘小渔轮。同船的有岸炮169连的医助及几个战士，还有老兵从老铁山灯塔搞来4只怀孕的山羊。行驶不久，劣质柴油把火头机的油路堵了，渔轮抛锚检修。上午10点开船，我们直到下午5点才靠上三山岛。”
 三山岛灯塔是1903年沙俄占据大连时建造的。如今已没有灯塔兵的称呼了，而是习惯统称为师傅。在贺老的博客里清楚的记录着：当年在崖头是机房，机房外，稍微往上是块平地，灯塔就立在这里。灯塔约高10几米，底部直径四五米。打开铁门，顺螺旋梯上到楼上。灯塔的心脏就在楼上，直径1米多的旋转灯座，由直流电动机通过齿轮传动使其按规定的速度旋转。发光体是2KW的白炽灯，经过两组条状弧形三棱玻璃透镜聚焦，光束的射程是23海里。
 因为远离陆路，处于孤岛之上，灯塔兵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因天气影响船艇无法行动，岛上没有菜吃的情况时有发生。这时候“战备菜”：粉条、脱水甘蓝、干黄花菜、干海带，就是灯塔兵的主要食粮。贺老回忆：“1959年的晚春，东南大风加上反复光临的浓雾，将近20天无船上岛。储藏的冬菜早已吃光，战备菜此时便‘闪亮登场’，头几天还可以，每天总是这几样，别说眼睛产生了审美疲劳，就连嘴巴和胃口也有了不良反应。到后来吃得只剩下粉条一样，食油也光了，只能盐水煮粉条。” 说到水，当年灯塔兵吃的、用的水主要来自雨水。灯塔的几处住房的房檐都围绕着半圆的溜槽，连接水溜管依山势通向灯塔脚下两个大蓄水窖。雨季时，房顶上落下的雨水一滴不少都进了蓄水窖。赶上雨水丰沛的年份，这两孔蓄水窖存下的雨水足够灯塔饮用一年。贺老说：“水很珍贵，我们用水都很自觉。每天的洗漱用水是：半茶缸刷牙，两茶缸用作全天洗脸、洗手、洗脚。洗衣服则在星期天到井边去。灯塔下的山腰有个只打进五六米的废坑道，夏季从岩石缝渗漏下的山水一大湾，又清又凉，也可用来洗衣和冲澡。冬天则没有洗澡的条件，能用盆热水擦擦身大家就知足了。”
  通过贺老的介绍记者得知，灯塔兵的工作是从每天的傍晚开始。贺老曾在博客中详细记录了灯塔兵的一日。 春末夏初是多雾季节，是灯塔兵最头疼的日子。贺老回忆说：“眼前的一切都被浓雾笼罩，能见度为零。在孤岛的云雾中，还真有点上不够天下不着地的感觉。两台20马力的交流发电机轮番启动，有时浓雾几天几夜不退，震耳欲聋的雾笛声使人无法入眠。” 贺明琦1958年上岛，1960年下岛。之后的岁月再见三山岛，老人说：“除了乘船经过三山岛水道或在海边的公园隔海相望外，最多还是在梦里。”老人对当年灯塔兵的岁月有着难以忘怀的情感，1998年从油脂化学厂退休后，贺老约了当年的战友虞晓光，在交通部大连航标站领导（旅顺基地航保处的老战友）的安排下，搭乘去圆岛灯塔补给的登陆艇重访了三山岛。
    　贺老感叹：“那次去变化大了，值班的师傅热情的陪我们参观机房，里面的发电机都更换成新型的国产设备，体积也小了许多。灯塔上的发光设备换成进口货，显得很精巧。屋里的电视正播放凤凰卫视的节目，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翻山越岭地去看一场电影了。与外界联系也不用那种摇把电话经过几道交换台，只要按按手机就行。虽是今非昔比，但岛上生活艰苦孤独却仍然没有改变。”

——追忆大连三山岛,50年前的三山岛灯塔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