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琵鹭——石城岛之国宝 黑脸琵鹭:关于黑脸琵鹭的话题,是在胡玉田进岛的当天晚上,一个叫王斌的旅店老板在谈到岛上迷人风光时,告诉胡玉田的。王斌说,黑脸琵鹭就在这个岛对面的坨子上,这鸟比国宝熊猫还要珍贵,被国际鸟类保护基金会列进濒危物种保护红皮书,是世界濒危物种。 为着海岛的迷人景色,为着海岛特异的风土人情和种类繁多的野生鸟类,2002年6月中旬,家住沈阳的鸟类摄影家胡玉田,带着一大包摄影器材,驱车3小时从沈阳来到庄河码头,登上去石城岛的客船。自此,他便与飞翔的朋友———黑脸琵鹭结下了不解之缘。 随着王斌的叙述,听说过黑脸琵鹭、并看过台湾一位摄影家曾经拍摄过黑脸琵鹭的胡玉田,慢慢对这黑脸琵鹭痴迷了起来。从王斌的谈话中,胡玉田知道黑脸琵鹭是一种大型候鸟,每年4月从南方飞来,在石城岛筑巢繁殖,8月底飞回南方。石城岛是中国目前已发现的黑脸琵鹭的唯一繁殖地。黑脸琵鹭已被列为亚洲东部各国最重要的鸟类研究和保护对象,黑脸琵鹭的繁殖地、迁徙停留和越冬地都在被调查和保护。经过十多年的调查研究,专家们发现,至1998年,亚洲各国存在的黑脸琵鹭不足300只,1999年为500只,2001年的统计为700只。迄今为止,只确定了它的越冬地主要在我国台湾西北部的曾文溪口,香港特区的米埔,越南江河三角洲等地,其中台湾占1/2,其余各处只有几十只。关于繁殖地,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最主要的繁殖地位于朝鲜北部平安北道和平安南道以及朝韩两国“三八线”附近沿海的小岛上。这些岛屿为军事禁区,历史上只有日本的研究人员在1996年搞过一次调查,那次调查费尽周折,专家只能通过望远镜在朝鲜的巡逻艇上进行。 黑脸琵鹭在每个岛屿上巢穴不超过5处,由于是军事禁区,调查也就仅限于此。1998年春天,一位细心的周姓渔民发现距石城岛不足1000米的形人坨上,有七八只与照片上相似的鸟,就打电话给中科院。中科院动物研究所马上派人来到形人坨,确认这正是黑脸琵鹭。随即动物研究所的博士就留在岛上进行长期的考察研究。这样,石城岛的形人坨就成了中国发现的黑脸琵鹭的唯一繁殖地。当年发现的黑脸琵鹭有7只,共筑3巢,成活6只幼鸟。随后几年,中科院每年派人来形人坨考察研究,从研究人员口中得知,每年来此繁殖的黑脸琵鹭不过10只,繁殖成活幼鸟仅五六只。 第二天一大早,胡玉田就迫不及待地乘小渔船登上了形人坨。形人坨实际上是一个只有0.3平方公里的小岛,因从空中俯瞰成“人”字形而得名。据说,形人坨成为海鸥、黄嘴白鹭等鸟类的繁殖地,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但黑脸琵鹭是哪一年来此繁殖的,当地的渔民说不清楚。在形人坨上,胡玉田惊喜地发现,他认识的那个旅店的小老板王斌,竟是岛上的护鸟员,形人坨就由他看管,当地人都称他为“王岛主”。王岛主曾在省城读过书,脑子比较灵活,他不仅负责护鸟,还把形人坨周围的海滩承包下来了。一方面搞点养殖增加收入,一方面给看管坨子提供方便。在山脚,胡玉田结识了中科院的一位博士。当胡玉田用高倍望远镜望到了几只黑脸琵鹭在山顶的巢中休息时,博士说了一句无奈的话:“这些可爱的生灵,如果人类再不注意保护它们,很快就会灭绝了。”胡玉田问博士是否成立了自然保护区和设立了基金会保护黑脸琵鹭,博士告诉胡玉田,成立自然保护区的报告已经交到了上面,但什么时候批下来还不好说。目前中国设立黑脸琵鹭保护基金会的条件还不成熟。前些时候,世界鸟类保护基金会鹮科类的主席卡特先生专程来到石城岛。当他登上形人坨时,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他说这样一个小岛能有如此多的珍稀鸟类存在,在世界上是少见的,是一个奇迹。他答应回国后给保护黑脸琵鹭提供一些资金支持。 2002年的整个夏天,鸟类摄影家胡玉田留在了石城岛,他不断地拍摄黑脸琵鹭的照片,不断地研究,也不断地为这濒临灭绝的动物黯然神伤……2003年1月,报纸上登载的一则消息令胡玉田眼睛一亮:深圳福田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今年首次飞来几十只黑脸琵鹭。短短的几行字,让他如获至宝,赶紧上网查找福田红树林自然保护区资料,并决定利用春节的假期去深圳红树林看一看,探望一下那些会飞翔的朋友,说不定还能见到在形人坨上“厮守”过的老朋友。
大年初一,胡玉田来到了福田红树林。这是一个因为这里的公园而出名的地方,公园内有观鸟台和观鸟亭,每天到海边观鸟的人很多,春节期间人就更多。当胡玉田走进红树林保护区的大门,一张公告挡住了他的去路———由于福田红树林自然保护区在2003年被划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原来公园里19米高的观鸟亭都被划为自然保护区的范围,已经不允许游人进入,人们只能在海边的观鸟台观鸟了。可观鸟台离红树林中心地带太远,根本看不见水鸟的活动情况。后来,在保护站一位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破例让胡玉田去了红树林的中心地区,并把他安排在刚刚建好、离岸60米远的海上浅滩中心观鸟屋。那天下午,胡玉田走进观鸟屋,轻轻地打开窗户,架好相机。在离观鸟屋300米远的海滩上靠南岸的水中有一片红树林,林中有一条淡水河流入大海。落潮时,淡水河显露出来,恰在这时,胡玉田发现有一排黑脸琵鹭在河边喝水、栖息。透过镜头,胡玉田一遍一遍地数着这排黑脸琵鹭的只数,不错,是25只!而且脚上都带有脚镯。尽管这些黑脸琵鹭都不是从石城岛飞来的———因为石城岛来的黑脸琵鹭没有脚镯,但胡玉田已经相当满足了。
再聚形人坨:在胡玉田的盼望中,2003年的4月终于来了,他再次来到石城岛,与那些飞翔的朋友再次相聚。4月18日,第一只黑脸琵鹭先期到达形人坨,4月24日,另6只黑脸琵鹭也先后到达。在小岛上,黑脸琵鹭有点像贵族。在岛上的众鸟类中,论个头,它最高,体长80厘米左右,全身的羽毛雪白。它的上下扁平而修长的嘴皆为黑色,最长约有40厘米,看上去给人一种高贵、憨厚的感觉。它的飞翔姿态更是美丽异常;飞行中的黑脸琵鹭脖子直而平,在空中有节奏地拍打着翅膀。4月30日,黑脸琵鹭产下了第一枚蛋,此后每隔一天产一枚,两个巢穴中的黑脸琵鹭共产蛋5枚。之后便是艰辛的孵化,两巢中的5枚蛋,经过30天的时间,孵化成功,小鸟全部成活。幼鸟的养育,是黑脸琵鹭夫妇最艰辛的工作。胡玉田观察到———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一只雄性黑脸琵鹭就会同另一巢中的雄性黑脸琵鹭结伴而行,向北飞,去觅食。每个巢中都会留下雌性黑脸琵鹭守护幼鸟。当早晨的太阳还没出来时,觅食的黑脸琵鹭就赶回了巢中,等到太阳升起,巢中的小鸟便伸长脖子,不停地在父母面前上下晃动,发出叫声寻求食物。此时觅食回来的雄性黑脸琵鹭就会张开大嘴,叼住小鸟的嘴巴,一直把小鸟的嘴滑到大鸟的嗓子里,把胃中的流状物喂给小鸟。喂完这一只,再喂那一只。白天,父母们还会让小鸟见见阳光,在巢穴中走上几圈,有时小家伙还会互相打斗几下。中午阳光强烈时,小黑脸琵鹭的爸爸妈妈就会成为小黑脸琵鹭的一把伞:它们展开自己的翅膀,半蹲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阳光,使小鸟们能有一个凉爽的地方歇息。而在风雨里,小黑脸琵鹭的爸爸或妈妈一样会站在鸟巢的旁边,用自己的身躯为儿女们遮住风,挡住雨……
转眼到了7月,小黑脸琵鹭还得靠父母喂食,但此时大鸟已不像从前那样关注小鸟了。常常是大鸟飞回巢中给小鸟喂食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守在巢中,而是跳到离巢不远的岩石或树枝上休息。此时的小黑脸琵鹭在巢中上蹿下跳,有时张开稚嫩的翅膀拍打几下。反复的观察让胡玉田终于明白,这是黑脸琵鹭爸爸妈妈在历练自己的后代,想让它们完成展翅蓝天前的“惊险一跃”。只有在8月回归之前完成这“惊险一跃”,小黑脸琵鹭才有可能回到越冬地。在磕磕绊绊中,这些小黑脸琵鹭都完成了“惊险一跃”。就在小黑脸琵鹭战战兢兢地尝试一跃的时候,观察这些黑脸琵鹭的摄影家和博士,整天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他们担心小小的稚嫩生命,会一步不慎葬身崖下……
依依惜别的真情:2003年8月中旬的一天,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到形人坨的黑脸琵鹭们突然都飞了回来。此时,胡玉田和W博士赶紧从帐篷中跑出来,爬到岛东边山顶的岩石上,他们知道,这可能是这一年在形人坨最后一次见到黑脸琵鹭了。他们朝在天空盘旋的黑脸琵鹭忘情地挥动着双手,黑脸琵鹭则排着V字队形,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盘旋。黑脸琵鹭离山顶很近,胡玉田和W博士可以平视它们,就连黑脸琵鹭的眼睛,他们也能看得清楚。一圈一圈盘旋着的黑脸琵鹭,似乎是在表达恋恋不舍的情感。此时,胡玉田和W博士哭了,他们在呜咽中不停地挥手。也许是黑脸琵鹭真的明白了他们的喊声和手势,转完最后一圈后,开始向南飞去。
黑脸琵鹭的影子,渐淡,渐远……从摄影家的一份手稿中,我们更进一步地触摸到了胡玉田这位鸟类摄影家痴迷黑脸琵鹭的内心,他在这份手稿中写道:我总想把黑脸琵鹭的故事介绍给世界,通过我的照片和故事让世界了解和认识黑脸琵鹭,让大家都喜欢它,并为保护它做一些工作,或投入一份情感的支持。两年来我始终在努力着。去年10月,美国国家地理学会和《国家地理》杂志要在北京举办一个国家地理百年回顾展,该学会的副总裁罗伯特·赫学南德斯先生来到了中国,他希望中国的摄影师“讲一个有趣的中国故事给世界听”。而中国能讲给世界的故事很多,我想讲一个有趣的黑脸琵鹭的故事给世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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