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我永远的家

  茫茫海面上，小渔船随着海浪起伏不停地摇晃着。“突突突……”柴油发动机巨大的声响让人禁不住眉头紧锁。我置身船艉，静静地目视着前方。渐渐地，视线之中的黑点清晰了，变成了3张淳朴的笑脸。码头上，“岛主”刘升带着他的“全部人马”早早等候在那里，欢迎我——“2005年第一位客人”的到来。 这里是位于珠江口外的内伶仃岛。珠海警备区的刘升中尉带着士官孙新、上等兵欧海勇常年在此驻守。

   一上岸，我随身的行李就被热情的战士“抢”了过去。“这里空气特别新鲜，环境特别好，有好多鸟，还有猴子……”走在蜿蜒起伏的小路上，“岛主”刘升不停地给我介绍小岛的情况。他非但没有“诉苦”，反而夸这好那好，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来之前，我专门收集了相关资料。资料显示：这里虽然毗邻深圳、珠海经济特区，却非常荒凉。小岛上，除了他们3个军人，没有其他人住，不通电，不通自来水，不通定时班船。这里被称为特区的“西伯利亚”。 什么都好，就是只可小住不可久留啊！”听着刘升“吹牛皮”，孙新忍不住插话道。 翻过一个山坡，一排石头砌成的平房出现在眼前。大门上，春节时贴的对联还完整无缺。这多少给这里增添了点“家”的感觉。坐在房前大榕树下的石凳上，我和刘升聊起岛上的日子。刘升以前在野战部队带兵，刚到这儿时极不习惯。军号声没了，操场上训练的喊杀声没了，原来的生活节奏完全被打断了。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上岛见到的情景：“偌大的营区空荡荡的，一个头发长长的兵站在房前……”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他才适应了这里的寂静，重新找到当兵的感觉。“小岛人虽少，可事多着呢。”从巡逻执勤到吃喝拉撒，作为“岛主”的他都得劳心费神。他说“自己像是被拴在小岛上一样”，很少有机会离开。尽管家就在不远的珠海，但他已经有近3个月没“光顾”了。去年底，在湖南老家已67岁的父亲不慎把脚扭伤，体弱的母亲又卧病在床。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接到电话后，他自然是心急如焚，但任务在身走不开。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让远在新疆的姐姐千里迢迢赶回家照顾老人。说起这事，泪水在他眼眶里直打转。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深深吸了口烟。“这都是我们自己种的青菜！”午饭时，孙新指着桌上热腾腾的菜说。“好，味道好极了！”我开玩笑说，“看来生活保障得不错嘛！”孙新说：“平时还行，一遇到刮台风就惨了。去年有一次，什么都吹没了。大陆的供给也跟不上。我们整整吃了3天的盐巴粥。为了防台风保菜地，我们用树枝做成篱笆围在四周，功夫花了不少，但效果不大。”

　孙新是山东人，没当兵前特别向往大海。现在，他却有点“恨”它了。就是这一道海将他和在小岛对面的深圳打工的青梅竹马的女友隔开了。好长时间两个人才能见一次。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8月份他下岛采购。不过，让孙新感到宽慰的是，女友很支持他的工作，每次在信中都少不了一句话：“安心服役，我等你！”采访中，孙新还透露了一个秘密。每次想女友的时候，他都会带着无言战友“小黑”到海边朝深圳方向眺望。他希望路过的渔帆能把自己的思念捎给她！下午一觉醒来，我一走出屋子就看见欧海勇正坐在大门口笨拙地缝衣服。入伍前，他是家中的宝贝疙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上岛后，洗衣、做饭、喂鸡、放羊……现在的小欧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最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学会了理发。指着“岛主”那被理得坑坑洼洼的头发，他笑着说：“这是我昨天的杰作。怎么样？够酷吧！”

　在小岛上，寂寞和孤独随时会缠绕着每个人。欧海勇刚来的时候还天天写日记。可半个月不到，他就放弃了。原因很简单，除了天气，这里每天基本上都发生相同的事。现在，无聊的时候，小欧就会进行“环岛游”——绕着小岛跑一圈。他说：“即便是看看过往渔船上的人，心情也会舒服一些。”除了“环岛游”，小欧的另一个“药方”就是读书。他从小就梦想当律师。现在，他每天坚持自学法律大专课程。

　黄昏是小岛上最快乐的时光。忙了一天的他们像往常一样坐在草地上下象棋。3个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天黑了，小岛变得异常安静。由于我的到来，他们破例将发电时间延长了一个小时。淡淡的灯光下，我在房间的墙壁上无意看到刻着这样一句话：“小岛，我永远的家！”